6月5日是世界环境日,在这个日子里说环境,有必要谈谈“环境”这个主角的减负问题。与其他冠名节日相似,一个共同现象是,越是被冠名强调需要保护的对象,好像就越弱势。这有两个具体体现:一是表明其本身有相对脆弱的特性,需要外界予以足够的关注和保护;二是,保护的结果往往极具反差性,受保护对象的“负担”不见减轻,反而越来越重。
以“环境”为例,自1972年以来,地球已迎来42个世界环境日。在这40多年里,各种环境保护以及治理议题的确从无到有发展起来,并逐渐进入全球范围的应对进程之中。但就“环境”的承载而言,各种“负担”较40多年前,并不是减少了,反而是增加了。
据联合国2012年发布的《全球环境展望》报告披露,在过去40年里,除了单位产出的环境消耗水平有所下降之外,世界主要国家(包括主要发达国家与发展中国家)的人口规模与人均产出都在不同程度地攀升,而如果按照地区来划分,可能部分地区,尤其是后发的地区,环境负担更是在激增。结果是,总体上而言,地球环境所承载的负担是越来越重了。
这里面有几个原因。
其一,单位环境利用和保护的程度在客观上是有所提高了,也就是环境利用的平均效率有所改善,但环境利用的社会经济规模在扩大,既有来自数量意义上的增加,也有来自质量上的提高。也就是说,基数在上升,不仅抵消了环境效率提高的积极意义,而且还将越来越多的环境资源纳入到发展过程中。就此而言,假设地球存在一个环境负担的最大极限,那么,我们现在是在不断地逼近这个极限,而不是相反。
其二,在林林总总的各类环境载体指标中,经40余年的努力,在某些指标方面,我们逐渐意识到了保护的必要性,从而加强了管制,并取得了较好的效果。譬如会破坏臭氧层环境的氟利昂制冷剂的使用,经20多年努力,已得到了很大程度上的控制,臭氧层环境危机得到了缓解。但问题在于,氟利昂制冷剂在稀释臭氧的同时可减少大气的温室气体效应,减少使用氟利昂制冷剂,在恢复大气中的臭氧含量的同时也就会增加温室效应,这样,臭氧在大气环境中留存过多的话,一旦超过了某个临界点,又会转变成大气气候环境的负担了。事实上,这个效应已得到证明,并已演变为全球所面临的下一个重大环境问题,即气候变暖。环境的负担便在这样的新旧问题更替中不断逐步加重。
其三,如果说以上两者都是主观上为环境减负,只不过在客观结果上体现为环境增负的话,那么还有一种环境负担却是直接来自于主观,那就是假借环境保护的名义,行环境增负之实。
其中有两个主要表现。首要表现是“先污染,后治理”的论调。其核心观点是,通过污染实现发展,然后通过发展提高环境保护的能力,最后提高环境质量。尽管该观点也强调了最终实现环境减负的目标,但这是一种以时间代价来换取环境质量的传统思维,它将实现环境减负寄托于发展本身,殊不知,环境一旦增负,到达某个临界点,会有可能出现不可逆转的情况。
其次是“环境转移论”,也就是将环境的负担从一地转移到另一地。这样的办法至少从表面上看,有利于某些国家、地区的环境减负,但实际上负担只不过是进行了空间上的位移,其总规模不会下降,反而有可能因转移后缺乏环境减负的氛围而出现更大规模的负担。这样的情况并不少见,发达国家和地区的环境负担通过自由贸易和投资向发展中国家转移,从经济效率的角度来看,似乎使其内部相对稀缺的环境资源得到了更优化的配置。但正是这样的转移,让发展中国家和地区大大加重了环境负担,这种负担继而通过各种环境交换系统扩散到全球,反而加重了全球整体上的环境负担。
环境减负之所以历经40多年而未见成效,既有客观上的原因,更有主观上的因素。而之所以到目前还没有出现“崩盘”的结局,并已有若干向减负方向收敛的可喜迹象,最主要的原因在于40年里的巨大技术进步和渐进的制度变迁。前者提高了环境负担的边际产出水平,后者则帮助我们逐步恢复环境负担所隐含的市场价格。如果说,再过若干年,我们的环境仍然没有真正地实现减负,那么,这只能意味着,我们在技术进步和制度设计两方面仍有较大提升空间。
(作者系中国足彩在线大学经济学院讲师、环境经济研究中心副主任)